瞳孔猛的一缩,无法言喻的恐惧洪水一般袭来,铺天盖地的夺走了他所有的氧气,头颅中嗡嗡轰鸣着,那根绷紧的弦猝然断裂。
“阿晚——!!!”
他本能的想要扑过去接住她,却被身后的部下死死拖住,
“陛下,不可!!”
“砰——”
飞鸟落地,血在积雪中开出如火的花。
天地霎时无声,唯有大雪,纷纷扬扬,企图掩盖这一地的浓稠绝望。
那雪像絮,飘进他眼中,困在他眉间,慢慢的,化为了晶莹的水光,从纤长浓密的睫羽下,滚到了腮边,留下一道清亮的水痕。
他忽然感到万籁俱寂,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,就在这时,他听到了,来自灵魂的哭泣。
“啊——!!!!”
凄厉的哭喊刺破了上元节的祥和,那喊声中的绝望,如同一把利刃,深深扎进所有人的心中。
漫天飞雪中,素有暴君之称的少年帝王一身大红喜服,狂奔向那片狼藉,颓然跪地,将少女紧紧搂在怀中,目光无助而绝望。
少女如同破布娃娃一般,一身白衣被鲜血染透,唇畔带着一丝笑意,早已没了声息。
贺修年薄薄的唇与她一样的苍白无色,抱着她的双臂控制不住地发抖,
“阿晚,你醒醒,醒醒……”
没有人回答,她身体的温度逐渐凉下去,一如他的心。
绝望如同一头猛兽,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,试图掠夺所有的生机。
“陛下。”
身后有声音传来。
银羽撑着最后一口气,拄剑走来,缓缓跪倒在他的身侧,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,颤巍巍的放在他面前,
“这是……她送你的、东西,我一直随身带着,现在,该还给你了。”
荷包是天香色的,上面绣着两只丑丑的小鸭子,用料很好,却手艺蹩脚,似乎是第一次做针线活。
里面鼓鼓囊囊的,装着什么东西。
“她出生……于冬日,一个千里冰封的大雪天,如今,死在这一刻……也算是有始有终了……”
生命中的最后一刻,银羽侧头看着无声无息的女孩,胸腔里的心脏缓缓停止跳动。
风雪寂寂。
过了很久,贺修年轻轻拿起荷包,他手抖的厉害,试了几次,才将带子解开,手一颤,里面的东西“咚”的一下,跌在了地上。
另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条,晃悠的飘下,落在他的掌心。
他麻木的捡起掉落血泊中的东西——那是半块玉佩,似乎还刻了字。
垂眸看去,目光好一会儿才聚了焦,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辨认出声。
“岁岁。”
那上面刻着的是,岁岁。
如同万钧雷霆劈下,贺修年眼白里的血丝根根崩裂,大阳穴爆发出猛烈的刺痛。
岁岁是谁?谁是岁岁?
他用力揉着额角,心中一片茫然,却痛的厉害,如同一条濒死的鱼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。
贺修年用力闭了闭眼,将玉佩放下,又哆嗦着展开了掌心的纸条。
上面字迹已旧,工工整整的写着几行字,乍一看,好似是一首诗,他呼吸越发的急促,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去。
“春日宴,绿酒一杯歌一遍。再拜陈三愿:一愿郎君千岁,二愿妾身常健,三愿如同梁上燕,岁岁——”
写到这里时,笔迹顿了顿,留下一滴墨珠,他眸光颤了颤,向下看去,那是最后一句。
“年年,你愿意和岁岁长相见吗?”
有的人死了,但没有完全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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