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那些衣服不是糟蹋了。”
“那她”张作岩话刚说出口，又忽地停住了。
刘妈立刻领会他的意思，如实答道：“太太她也是如此，家中带来的那些衣服都小心收着了。”张作岩脸色一弄，脚下的步子开始朝屋内走去。
这屋子虽是整个寺庙最好的一间，但让张作岩看来还是太过狭小，他只用一眼便能扫过来里面所有的空间。
屋内正中央燃烧着一个火炉，浓浓的烟不断从水壶底部冒出来，所以不得不打开距离最近的一扇窗户来散烟。
但是窗户一开，这屋内与屋外的温度便所差无几了。这可是严冬，让人靠什么熬得过去，靠床上那几床棉被吗？
张作岩视线从床榻上转移到笔直着身子跪在蒲团上的张夫人身上，她手有规律的敲打着木鱼，嘴中念念叨叨着：“保佑我母龟鹤遐寿、长命百岁保佑我夫平安健康、鹏程万里保佑我儿如泉万事如意、步步高升保佑我女孟晗健健康康、无忧无虑还有保佑我女孟颖与所爱之人永结同心、比翼双飞。
我所犯下的一切罪孽都由我一人来承受，希望佛祖顾念我真诚的恕罪之心，保佑我的家人安康。”
张作岩在后面都一一听着，并不出声，他的视线缓慢的转向一旁桌上的一摞纸。他拿起一份，上面抄写的整齐的字迹便映入眼眶。
字迹虽有些丑，一眼就能看出是不会写字之人照着书一笔一划描摹下来的。但这一行行、一个个颇是整齐，也能瞧出写字之人的用心来。
刘妈走进来瞧见他出神的瞧着，便开口解释道：“这都是太太亲手抄的，没日没夜的抄了整整三日，才只抄了这么点，可就这些让她都把自己的手冻伤了。”
张夫人听见声响，这才回过头来。待瞧清刘妈与之说话人的脸，瞳孔微微颤抖，脸上露出惊异。
“刘妈，切勿胡说，不过是抄写些东西而已。”
“哪里是胡说，明明太太的手都已经化脓了，还非要自己一个人抄写，说着这般才能保佑先生小姐。”
直到张夫人威胁性的瞪了刘妈一眼，刘妈这才不情不愿的止住了话语。
张作岩盯了手上那份抄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半响，才缓慢的放了下来。
张夫人笑得有些窘迫，“我的字你也是知晓的，大概只能这样了。”
张作岩喉咙动了动，许久才吐出话来，“你早如此，何须受这么多的苦。”
张夫人一听，眼里就有些雾气朦胧的。屋内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，张夫人也不怕别人笑话了，直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。
“我就算早知道也控制不住那颗嫉妒的心。我从前嫉妒她能够轻而易举的从我身边把你夺去，我现在嫉妒她的女儿也能够把我女儿喜欢的人轻易夺走。”
张夫人苦笑了一下，“可是我现在明白了，这就是命啊。不怪别人，只怪我自己不中用。”
她素指小心翼翼的扯着张作岩的袖角，话语里带着乞求：“你能原谅我从前的过错吗？”
张作岩垂头一扫，便能瞧见她那冻伤到化脓开裂的手指，心里那根弦终是被触动了。
这么多日的煎熬，她也算为她的行为、她的话语恕了罪。他这么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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