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他十七岁,须知自己只能忍,只有忍,才能有朝一日从血路中杀出一线生机,只手翻盘。
就在她晃神间,穆安说:“要不去二楼看看吧,荣誉墙上有谢行川的东西。”
他是那年的理科状元,即使不为人知处有再多辛苦,在学子眼中仍然风光无限,旁边附了张照片,是他鲜衣怒马回校那天,手里拎着校服搭在肩上,背对着镜头拿奖。
简桃问:“这是什么?”
穆安:“学校弄的花样呗。假模假样采访,问这些高考佼佼者一年用光了多少支笔,然后转化成同等量的墨水,装到他们各自的瓶子里。”
“意思就是告诉后面的学生,得足够努力,付出足够多,才能拥有被挂在学校的资格。”
“你看这个封套,原本就是直接在瓶子上贴个纸胶,然后状元们写写寄语。前面几届都是这样,结果谢行川嫌不好看,学校硬是给他重新定了瓶套,就好看多了。”
瓶外套了个硬纸壳,像是牛奶玻璃瓶外面的标签,上面是历年来的高考第一留下的寄语,别人写的都很多,只有谢行川只惜字如金地落了八个大字——
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。
就……真像他。
简桃笑了下,暗慨他不管什么时候,个人风格都是一副敷衍的鲜明。
简桃抬手,将他的墨水瓶拿下来。
大概是从来没人拿过,最上面已经留下了一圈黑色的痕迹,是墨水的高度线。
不知道大家都不会动,她这才打算放回。
然而墨水瓶的外壳被拨动,露出里面白色的纸胶,在光照下,隐隐能看出封条下有字。
简桃走到灯下。
穆安也惊诧:“我就说他当时明明写了好久,怎么贴上去就八个听烂了的大字——”
简桃猜是他之前写的废稿,也没多想,捻住纸胶,轻轻撕开稍许。
而后笑意凝滞。
开头的两个字,是简桃。她看不到的几千公里外,明明是他付出才能拔得头筹的荣耀,但他怎么,在写她的名字。
心脏重重一沉,她突然在想。
他欲言又止过多少次呢?
在她轻笑着摇头的目光里,在翻墙而过的深红石砖上,在那通漫长的、分别了近半年的通话的沉默里。
他的喜欢从不走漏风声,连她这个当事人也瞒过一夜又一夜,如果维持二人关系的代价是守口如瓶,她毫不怀疑,那些藏在细枝末节中如同空气的,就是他的爱意。
纸胶被拉到底,首行的字迹逐渐清晰。
他说简桃,我很想你。
她眼眶骤然一热。
揭开第二道胶带,向下,仍然有熟悉的,连笔又有力的字迹。
他说简桃,以后别再受欺负了。
他说——
没关系,谢行川向来,最擅长忍耐。
一旁的穆安也怔住许久,看了一遍,两遍,无数遍,直到把瓶子底胶上的“简桃”二字都快看出个洞,这才磕磕绊绊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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